秭归祭祀屈原的历程与探索

郑承志

 屈原是中国第一个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历来受到各界高度评价。故里父老用了“秭归”这一县名来纪念他；华夏儿女用了端午节来纪念他；自唐代以来，历代统治阶级都给予屈原以追封；1953年世界和平理事会将屈原推举为当年的世界四大文化名人之一号召世界人们纪念他。对屈原的祭祀绵延不绝，在新世纪更是受到世界人们的关注。

作为屈原的诞生地，追溯祭祀屈原的历史、提升屈原祭祀的层次、扩大祭祀屈原的影响，责无旁贷。

屈原的历史地位及秭归历史上祭祀屈原的回顾

    屈原约于公元前340年诞生于湖北省秭归县屈原镇乐平里，约于公元前278年五月初五因秦将白起破楚国国都郢，自感复国无望而自沉汨罗。

    屈原是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诗人，开创了浪漫主义之先河、开独立创作之先河、开爱国主义文学之先河。他的楚辞体打破周人雅颂诗体的贵族格局，让人民成为诗歌创作的主体和诗歌消费的主体，诗歌由此成为人民的艺术。屈原的楚辞孕育了赋这一文体，甚至开创了中国文学之先河。

屈原深固难徙的爱国主义思想成为中华民族的一面旗帜，独立不迁的人格魅力深深感染后世人民。漫漫求索、九死未悔的执着精神；独清独醒、立志修名的清廉思想；“宁葬于江鱼之腹中”，亦要“哀民生之多艰”的奉献精神让他与人们真正血肉相连。

　　屈原终生流放却眷念故土与人民，其遭遇形同漂流海外之华人华侨。屈原因此成为海外人士思念祖国的精神偶像！

　　对屈原的祭祀官方、民间历史均悠久。据晋王嘉《拾遗记》“（屈原）被王逼逐，乃赴清冷之水。楚人思慕，谓之水仙。其神游于天洞，精灵降于湘浦。楚人为之立祠，至汉末犹在。”[1]唐代追封屈原为召灵侯；宋代追封其为清烈公、忠杰侯；元代追封其为忠节淸烈侯；明代追封其为楚三闾大夫屈平氏之神。

　　公元820年（唐元和15年），诗人李商隐之岳父、归州刺史王茂元主持大规模祭祀屈原仪式，并组织重修屈原祠以及龙舟竞渡活动。

新世纪秭归祭祀屈原

    （一）秭归本土端午祭祀屈原仪式

2002年，因三峡工程建设，前年归州古城行将淹没，先严郑邦清先生应邀组织端午祭祀屈原活动，我协助其形成了祭祀程序并撰写了公祭祝文。该祭祀在归州屈沱江边举行。

2004年，端午祭祀屈原仪式在秭归新县城茅坪徐家冲港湾举行。仪式由先严郑邦清先生与王功布先生主持，先严主祭。

　　2005年端午祭祀仪式在机动龙舟上举行。先严与向立才先生主持，先严主祭。是年，湖南卫视与湖北经视联合举行“屈原千里粽关情”活动，秭归卫始发地。先严作为屈原家乡文化使者自秭归茅坪登舟前往汨罗，沿途接受各地拜礼。端午抵终点湖南汨罗。先严与台湾诗人余光中先生同台祭祀屈原，其活动由岳阳市等单位承办，其影响超过往年。

　　2006年端午先严病重，我作为主祭，与向立才先生往机动龙舟上祭祀屈原，央视《焦点访谈》等媒体全场拍摄，并于该年6月11日——第一个非物质文化遗产日开篇即播出。

　　2009年10月，以“湖北秭归：屈原故里端午习俗”为核心的“中国端午习俗”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2010年，申遗成功之后的第一个国家级端午节庆活动在秭归茅坪凤凰山屈原祠前举行，该活动由国家文化部、国务院台办、湖北省政府主办。全国政协副主席何厚铧先生宣布开幕，台湾新党主席郁慕明先生致辞。海峡两岸诗人余光中、流沙河，诗歌评论家李元洛，秭归骚坛85岁的农民诗人李国杰等参与祭祀。该年祭祀原拟由时任省长李鸿忠同志主祭，后采用余光中先生诗祭形式举行。

　　海峡两岸屈氏后裔云集秭归祭祀屈原成为一道亮丽风景。是年端午，我应邀赴湖北电视台嘉宾主持开幕式，凤凰卫视等多个电视台同时播出。

　　2011年端午，台湾诗人郑愁予、隐地等来秭归祭祀屈原。仪式由我主持，其后，搭档有所变化，但祭祀仪式均有我参与并任主祭。

　　（二）秭归其他时段屈原祭祀

　　自屈原自沉汨罗之后，故里父老不特端午祭祀屈原，每年正月初七屈原生日、清明之际，大家都会以不同形式祭祀屈原。此风俗延续千年。

自端午申遗成功，慕名来秭归祭拜屈原者时常有之。对屈原的祭祀已不局限于端午。2009年11月，台湾同胞近百人来秭归茅坪屈原祠祭拜屈原；2013年3月，河北百姓商贸集团500人来屈原祠祭拜屈原。2013年9月3日，我主持仪式，台湾大学、台湾东华大学等7所高校师生祭祀屈原。2013年10月20日，台湾民进党人士、彰化市市长邱建富先生一行在宜昌市委副书记、市长马旭明同志，时任市委常委、市委统战部长熊伟同志陪同下祭祀屈原。仪式由我与省民协会员陈国新先生主持，我任主祭。

（三）秭归派员或应邀参与他地祭祀屈原

自2010年，北京市即开始寻求与秭归联办端午节。2012年，我与秭归表演艺术家王群海先生应邀赴延庆主持北京市端午节龙舟入水祭祀仪式，受到媒体与市民广泛关注。

2013年6月，我与湖南汨罗屈子祠刘石林先生、苏州博物馆沈建东女士、湖北省文化馆吴志坚先生应邀参加北京端午节开幕式，并共同参加北京电视台“三省四地话端午”节目录制。我详细介绍了秭归祭祀屈原的情感因素——屈原不是神，不是诗人，而是我们的家人。

　　2012年6月10日，湖北省省长王国生率副省长田承忠、省政府秘书长傅德辉和宜昌市、秭归县有关负责同志来到彰化屈家村，隆重举行屈原铜像落成庆典活动并祭祀屈原。屈家村村民屈素冠，祖籍随州、现居彰化市城区83岁的郭家祥老人，明道大学中文系学生张羽欢等不同层次人士主动参与。彰化县副县长杨仲、彰化市市长邱建富出席并致词。台湾著名诗人郑愁予、隐地，湖北省著名作家熊召政现场吟诗祝贺。

　　2013年6月湖北省省委书记李鸿忠同志率省领导张岱梨、傅德辉等赴台湾彰化屈家村祭祀屈原。彰化县彰化市市长邱建富致欢迎辞。秭归民间艺术家王群海以及余光中、许清栋、隐地、萧萧、白灵、熊召政、郑愁予等著名学者，与李鸿忠一道，先后吟诵了自己创作的诗作，表达了对屈原的缅怀之情。彰化艺术高中、南管乐团、彰泰中学的团队，纷纷以不同艺术形式表达了对屈原的敬意。

如何提升祭祀屈原的影响

    国务院台办对秭归祭祀屈原仪式给予高度评价，不仅文学艺术节人士余光中、郑愁予、萧萧等来秭归祭祀屈原；台湾高校师生来祭祀屈原；台湾民众来秭归祭祀屈原。由民进党人控制的彰化市已连续三年来秭归祭祀屈原，2013年更是由市长邱建富先生亲自率队以官方身份祭祀屈原，表达了海峡两岸同祖同宗的意愿。秭归祭祀屈原已经超出民俗与文学的范畴。它成为了连接海峡两岸的纽带与桥梁。

    但是，我们又该看到，秭归对屈原的祭祀存在的问题、面临的挑战与潜在的机遇。

　　（一）秭归祭祀屈原的问题主要体现在对屈原的祭祀停留在低层次

　　1、以一个县的力量组织祭祀屈原仪式，没有上升到市级、省级遑论国家级层面。学界认为，作为中国诗学鼻祖、世界文化名人，屈原是一张不可多得的世界级“文化牌”。相较于山东祭孔、河南祭炎帝、陕西祭黄帝，学者们认为，宜昌市对屈原的祭祀重视程度远远不够。与黄陵、新郑、汨罗、曲阜等地由省、市级政府操办的“公祭”相比，县级政府的有限资源令秭归的“屈原公祭”品牌相形见绌。

　　2、对屈原的祭祀所谓公祭，还是由我等非官方人士主持祭祀仪式。自2006年以来，我都反对由我主祭。我认为，公祭应由政府或政协领导主持为宜。然，这一现象维持至今。

　　3、对屈原的祭祀尚处被动阶段，即有人来祭祀，我组织；没人来，我们不宣传发动。

　　宜昌市政协委员袁宏川曾在提案中呼吁要扩大公祭屈原之规模。他认为，公祭屈原既可以对宜昌乃至全国人民进行传统文化的熏陶和教育，又可以给宜昌提供一个对外交流的平台，在海内外造成声势，提高宜昌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公祭黄帝活动有党和国家领导人、国家有关部委，兄弟省市领导及海外侨胞、港澳台同胞约1万人参加。”[2]袁宏川说，全球40多家媒体参与报道，极大地提升了黄陵县的知名度。

    （二）秭归对屈原祭祀面临的挑战

　　1、湖南对屈原文化的重视一直走在湖北前头。

2007年，湖南省“两会”上，湖南省文联党组书记罗成琰、省作协主席水运宪、著名作家刘和平等10位湖南省政协委员联名递交的提案《公祭屈原可以打造成为湖南的世界文化名片》，提请省政府公祭屈原。一位委员甚至说：“公祭屈原，是高扬湖湘文化品牌、实现文化强省的重大举措。”[3]

　　2010年6月1日，湖南溆浦组织全国知名屈学专家赴溆浦研讨屈原文化，是日《光明日报》用一整版刊发溆浦研讨文章。

　　2、北京端午文化后来居上。

　　北京延庆举办端午节已历八届，上升为北京市层面的端午活动已历五届，且声势一年更比一年强。2010年以来每年均吸收秭归方参与其中，但只是对秭归作为屈原故里的照顾性措施。北京端午活动，得天时地利之便，国家文化部、体育总局都参与其中。

    3、河南南阳及湖北荆州等地的挑战

　　2013年8月，中国屈原学会在河南西峡县召开，西峡方大力鼓吹屈原为西峡人，而非秭归人。而作为邻居的荆州，从未放弃对屈原故里的争执。相反，秭归少数人对于年年办端午居然表现出审美疲劳。

　　（三）秭归祭祀屈原的潜在优势与路径选择

1、屈原诞生地地位牢不可破。无论各地如何引经据典，秭归作为屈原诞生地不仅有历代文献支撑，亦得到国家文化部等官方支持。尤其是2009年中国端午习俗申报，国家文化部在申报中，首先推的即为“湖北秭归：屈原故里端午习俗”。

2、秭归端午习俗历史悠久且绵延不断，尤其是对屈原的祭祀活动，几乎不曾间断。

　　3、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中国诗歌学会等组织鼎力支持秭归。中国诗歌学会多年与秭归联办“屈原杯”诗歌大赛。2013年端午，中国民间文艺界协会十数名专家云集秭归研讨屈原文化。更是对秭归作为屈原故里的最好诠释。

　　（四）秭归祭祀屈原的路径与建议

　　1、要尽量保持原汁原味的民间味道。在公祭的同时，充分发挥民间祭祀的强大力量。比如语言使用上，尽量使用楚地方言；在服饰上，尽量不失本土特色；在程式上，刚鬣柔毛、三献帛等都不可少，但不可使用三牲祭祀。

　　2、要提升祭祀屈原的层次。国家体育总局等单位对秭归祭祀仪式给予高度肯定，曾要求各地龙舟赛前之祭祀仪式参照秭归。那么，结合“屈原杯”龙舟赛、端午文化节、三峡国际旅游节等活动，将祭祀屈原作为重头戏，由参与活动的最高首长主祭。不仅可以提升祭祀屈原的层次，还可扩大其爱国主义之影响，尤其是对台湾同胞及海外华侨，无疑具有重大的感染力。

　　3、扩大对屈原祭祀的影响。对屈原的祭祀不是秭归的专利，亦非仅有端午能举行。我们要争取邀请屈原工作地湖北荆州、自疏地河南西峡、流放地湖南溆浦、殉难地湖南汨罗以及北京、台湾等地相关方面参与秭归端午祭祀屈原活动；争取屈氏后裔代表分期分批来秭归祭祀先祖；争取诗词届及其他艺术门类人士来秭归祭祀屈原。

4、扩大屈原文化普及工作。对屈原，我们不应仅停留在祭祀，甚至是端午祭祀这一天、这一件事，而应长期营造屈原文化氛围，让屈原故里名至实归；让世界文化名人的世界性得以彰显；让爱国主义的旗帜高高飘扬！

【注释】

[1]晋.王嘉《拾遗记》卷十。

[2] [3]方龄皖、刘紫荣：《建设生态文化旅游 宜昌酝酿屈原公祭升级》，《三峡新闻网》2009,2,26。

参考文献：

[1]余先志.《中国端午习俗》[M]长江出版社，2010（6）。

[2] 王健强.世界文化名人屈原[M].湖北辞书出版社，2001（6）。

[3]龚红林.屈原封号考论[  ].湖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1。

[4] 梁颂成从历代封号看屈原对道教文化的影响[].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学报，2011,6。

作者：郑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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